【am730-觀念】正是在公眾對自然科學漸感不滿的背景底下,前英國首相戴卓爾夫人也開始大幅削減高等?育科研機構的資助,於是英國的科學家人人自危,擔心他們和一般人的距離會損及科學的長遠發展。所以在上個世紀的九十年代初,英國興起了一股「公眾瞭解科學」運動(Public Understanding of Science)。牛津大學更破天荒地設立教席去推動這場科普潮,請了著名的演化生物學家及科普作家理查.道金斯(Richard Dawkins)擔任首屆「西蒙伊公眾科學瞭解講座教授」(Simongi Professorship of the Public Understanding of Science),直到今年10月才被專研「群論」的數學家Marcus du Sautoy接替。
回看道金斯十幾年來在這教席上的工作,很多人都覺得他太過偏執地鼓吹無神論,把一個普及科學為宗旨的講席變成了宗教辯論的戰場。然而這也正正說明了公眾瞭解科學運動的性質變化,因為道金斯對宗教的攻擊絕非無的放矢,而是有見於各種宗教的基本教義派怎樣造成了日益加劇的社會衝突。其實看看我們今天面對的種種重大爭議,從核能的運用與濫用,人類生命的複製,基因食品的流行,全球暖化的現像,藥物研製與行銷的爭議,互聯網上道德議題……一直到墮胎算不算殺人,幾乎每一樣都和科學與科技拉上了關係。要是少了相應的知識準備,公眾以及決策階層不只無法明智地判斷,甚至根本不能產生任何有意義的討論。問題在於當大家一如既往乞靈於專家的意見時,我們往往會發現各種不同乃至於彼此矛盾的看法,使人莫衷一是,不知如何是好。
公眾需要認識科學,但是他們該怎麼認識,只要認識到甚麼程度呢?我們又有甚麼方法來衡量一個社會的整體科學知識水平?傳統上,學術界有許多量化手段可以幫助我們檢測一個國家的國民科學知識水平。方法不外乎設定問卷,列出一系列由淺至深的問題,然後讓受訪者作答,再結集分析,打一個綜合的分數。這種方法把科學知識假定為一個穩定的水庫,相信有些知識是確定無誤的,而且人人都該對它們擁有某種基本的認識。所以我們才能在基礎教育裡面設置課程,把這些知識教給學生,覺得那就是現代公民合理的科學知識水平了。
可是在前述那些足以左右人類未來的重大的爭論裡,我們才知道這種假設下的科學教育根本不足夠;也沒有一套百分之百準備性無疑的知識可教。所以「公眾瞭解科學」運動總結出了另一種知識觀,把重點放在每一個構成公眾的行動者身上。意思是先不要預設一大套放諸四海皆準的知識儲備,而要看關注某一個課題的公民有沒有相關的知識和判斷的能力。例如一個預要興建大型化工設備的社區,當地居民可以不太清楚基因改造的技術,卻不能不知道化學污染的成因與解決它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