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果日報】我見過梁振英一面,很多年前人家組織的飯局。一頓飯下來,我努力回想,居然想不出他說過什麼,也想不出他是個什麼樣的人。這個人就好像裹在一團霧裏似的,只有淡淡的一圈輪廓,看不清,道不明,彷彿你填什麼色彩上去都行。後來我看蔡東豪說他可怕,人人都不喜歡他,但又講不出個所以然來;大概也就是這個意思。
終於他從幕後站上舞台,曝曬在聚光燈下,忽然間所有人都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了。
「我冇講過我冇僭建」。原來這句話的意思不是他從來沒說過「我冇僭建」,而是他沒有在特首競選期間說過「我冇僭建」。是我們不好,忽略了他這句話的背後有段時間的限定。依照同樣的邏輯,他過去攻擊唐英年「僭建是個誠信的問題」,現在又說「僭建不是一個特別大的問題」,應該也不算矛盾。此一時也,彼一時也。他大可以豪言「我冇講過僭建是個關乎誠信的問題」,因為背後的時間限定是當選特首之後,而他在當了特首之後又的確沒再說過類似的話。
這種說話方式,人稱「語言偽術」。可是坦白講,這和旺角樓上放數做大耳窿的古惑仔有什麼分別?這種低級的騙術又有什麼藝術成份可言?唯一能夠使他區別於街頭無賴的地方,就是他西裝筆挺,一臉誠懇,以及那專業人士業餘政客的光環。
一個人滑不留手到了這個地步,私下與人交往還算是高深莫測,叫人摸不清他底細。一旦上了前台,公開亮相,接受所有人的監視檢查,那就是原形畢露了。如此說話,只求一時過關的短暫功效,是那種典型的短視港式醒目仔所為。自以為「好醒」,其實只是一個smart a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