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日報-兵器譜】彭定康不只是一個英國人,他還是一種香港社會現象。在香港漫長的殖民歷史裏面,沒有第二個總督能夠像他這樣,走了多年仍然被人懷念,被人關注。
從歐盟走到牛津,他的每個動向都被香港媒體跟蹤報道。幾乎所有評論在談到香港政界領袖言行的時候,都會回憶他當年說過的話搞過的小動作,不自覺地以他為標準來判定怎樣才算是一個優秀的政客。就算死在任上的尤德,也沒得到過這種待遇,被港人不斷追思。愛國志士會說這是香港人奴性未除的證據;反過來,就有人直言不諱地以彭定康比較所有後來者,將他投射成美好印象。
的確,彭定康是一個能言善道、工於心計、長袖善舞的出色政客,但他到底是不是很多人口中的「國際級政治家」呢?
較克林頓、貝理雅,甚至小泉純一郎,其實彭定康還算不上第一流,但他確實是香港史上唯一放眼國際的政治人物。和對現代香港社會影響最大的麥理浩比一下,就可以知道彭定康的特別之處。麥理浩是典型的英國殖民官,在祖家固然沒有選舉從政的經歷,回國後也別無所圖,香港總督就是他職業生涯的頂峰了。
所以在他告老歸田之後,也沒有甚麼新聞價值值得港人跟進。反觀彭定康,來港之前就是個經歷選舉洗禮的政黨主席,和大部分港督和兩任特首不同,他一開始就是個職業「Politician」。不做港督,他跑去更大的舞台當外交官,甚至還競逐歐盟主席,可見香港只是他從政生涯的中轉站罷了。從這個角度理解,就不難明白彭定康為甚麼如此瀟灑,不懼抗中也要為香港「帶來民主」了。
因為香港只是他的一個舞台,他著眼的是更大的功名成就。身為最後一任港督,他想的不是怎樣為香港回歸之後的民主進程鋪磚,而是如何光榮地撤退。所以他不惜拆掉直通車,使得香港立法會選舉不能再用單議席單議制,也不提前全面直選,但卻以一個短命的民主方案為他贏來「他把民主留給香港」的美名。
他是歷任港督中最擅長和國際媒體打交道的,所以他的一言一行都成功地投向了他心中真正的觀眾—國際政壇。彭定康真正國際級的地方是他行動的尺度,他在香港所做的一切,都是表演給全世界看的。要在一個更大的舞台上揮灑,那才是他真正的願望。以前的港督做到港督就很滿足了,後來的特首也不會再往全國政壇的頂峰張望(董建華當政協副主席不算),這是認識彭定康所有行徑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