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8月6日星期六

(舊傳聞)梁文道情書

曾經三次,你要躲開。 第一次,你很明確地告訴我,說我危險。 第二次,沒有任何理由,但我想是自己說錯了話。然後,第三次,我甚至放棄了愛一個人的想法和權利,又是不想失去你,這個生命中很重要的人。 但你還是沒有留一句話的走了。或許你不知道,老練如我,也會受傷,儘管那是我應得的。

一開始是生氣的,在我最脆弱,生命面對重大變故的時刻,為什麼一個我視之為朋友而也願認我為好朋友的人,會這樣子對我。 原來我也需要朋友,只是不多(如果不是沒有的話);原來出事的時候,我也想找人談談,雖然到了最後,我誰也沒找,就算說起也說不深,兩句就算。

就像你常愛說的,我多聰明呀。從生氣那一刻起,一小時復又明白更多。以我的情況,怎能和你說家裡的事呢? 那豈非陷你於不義?何況,對你來講,或者我還有那麼一點危險,即使我不認同這個判斷。知我再深,你必發現,我是不可能也不值得喜歡上的人,否則我就不會犯錯了。

但是,或許你不知道,我辛苦壓抑的一切(卻)又都回來了。半夜總是忽然醒來,說話談笑之間突然一陣空白。

我想像你的幼年,我未曾見過不曾參與的部分。想像你的未來,快樂地在一個整潔明亮的廚房為孩子準備晚飯,那是我不會見到不會參與的未來。又想像你的老年,皮膚鬆弛,身體發胖,但可能有孫兒陪伴,在明媚陽光之下安坐花園。還想像若你比我先死,葬禮上有家人朋友哭泣,但你的墓碑安詳,因為有你的丈夫陪伴在旁。 我想像自己已旁觀這一切,看你的人生安和美好地發展、完成。

文道